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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可大哥是真的想要他的命,在他大一点的时候再回想,便发现其实削尖的树枝是正对他的胸口,只不过他刚巧一个踉跄才刺上他的左脸。

  接下来的数年,他不是半夜睡觉时床上多了一条手臂粗的毒蛇,要不便是街上走着突然被人从背后一推,一辆戴着重货的板车差点辗过他,或是巡铺子时头顶上方的匾额掉落……

  诸如此类的意外不胜枚举,要不是小小事先来信提醒过,以及二条、索子的机伶,他不知死过几回了。

  每次一收到手中的调查他就心痛一次,煮豆燃豆萁,豆在釜中泣,本是同根生,相煎何太急。大哥在害他时没想过他们是骨肉至亲吗?



  “这……”齐正英语塞,面色难看。

  “己所不欲,勿施于人,你做不到的事,有何颜面要我做到。”他想公平吗?那就将仅有的也拿出来均分。

  第十四章 主母之威(1)

  看到大家异样的眼神,齐正英故作镇定地做出羞愧的神情,“并非我不愿,而是这几间铺子收益不丰,我怕拿出来分一分,大伙的所得不多,反而徒增笑柄。”

  “那是你没本事。”既然自曝其短就别怪他捅刀。

  “没本事?”齐正英倏地抬头,目光冷锐。



  既生瑜,何生亮。齐正英这辈子最恨的一件事,就是永远也比不上二弟,齐正藤有生意人的头脑,有经商的手腕,他还懂得看时机,提早投入银子大赚一笔,甚至相人的眼光也奇准无比,铺子、田庄所找的掌柜跟管事个个精明能干。

  反观身为大哥的他却处处不如二弟,安插的人和他不同心,很容易就被同行收买,就连进货、出货他也压不到最低价钱,老让人钻了空子。

  可是,谁说他没本事,他只是没人引进门,若有人专门教他商道,他不信会输给二弟,他们是同一个爹生的。

  齐正英认为,商人之子天生有做生意的才能,不是不会,而是欲乏引导,只要给他机会,他能做得比谁都好。

  “你要是有本事,怎会经营不善,连点象样的营利也拿不出来,做得不好就换人,换上真正能做事的人,不能因为你是父亲的儿子就能一直赔本,占着茅坑不拉屎。”大哥要自毁长城他不介意。

  “没有赔本,只是赚得不多……”齐正英不想说出赚得还不少,但他认为这是个人私事,不便透露太多。

  那几间铺子,是他千求万求才从父亲手里求来的,加上姨娘闹了一场,父亲才勉强点头交由他打理。

  他不像二弟,有的全是父亲给的,有的还已经转到二弟名下,所以他的辛苦是外人无法想象的,好不容易获得的东西他会守得更牢,绝不让人如探囊取物般轻易地取走。

  可面冷的齐正藤却是毫不留情的道:“赚得不多便是赔,我们开铺子为的就是赚钱,赚不到令人满意的金额还不如不开,把铺子租出去还能多赚一笔租金。”

  一听他打自己铺子的主意,齐正英的脸色很难高兴起来。“我们说的是祖母的私房,你把话题扯远了。”

  他的心里很焦虑,既想得到祖母所留的身家,又担心父亲质疑他对铺子不用心,不如预期中满意。

  “祖母的私房关你们什么事,祖母说了要给你们吗?”齐正藤不客气的给人没脸。

  齐正英无话可反驳,面色相当阴沉。

  “既然没说,那就是我的,我要不要拿出来是我的事,大哥该操心的事太多了,不要老盯着这丁点东西。”目光太狭隘了,外面满地是黄金,就看他搬不搬得动。

  “那不只是一丁点,而是相当可观的财富……”他忍不住脱口而出,被银子迷了眼。

  齐正藤漫不在意的一睨,“钱再多也是要花的,不花,留下来占地方吗?”

  “等等,你花掉了?”他訾目一瞪。

  “是花掉了,买了五百顷田地。”他说这话时两眼放柔,眼带深情地看向连日来劳累得小脸有些发白的妻子。

  “什么,你用了数十万银子去买田置地?”他疯了不成。

  “值得。”他的小小值得千金万两。

  想到一大笔银子就这么没了,齐正英再也装不出温和假象,朝他大吼。“你是犯了什么浑,做出这样的蠢事,齐府是生意人,不是靠收租为生的大地主,你买地干什么?”

  齐正英觉得他才是那个快疯了的人!

  若有祖母那笔私房,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,不用留在齐府看人脸色,他可以大大方方地搬出去,另谋发展。

  一个“庶”字害了他,难道他还要一辈子受制于这个庶子身分吗?

  “那是我的钱,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。”

  他说话的口气真财大气粗,叫齐正英恨得牙痒痒。

  “你……你……”他被噎得说不出话来。

  说实在话,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,正如齐正藤所言,别人的银子想怎么挥霍他管得着吗?他就算心疼死也是别人的,不会变成他的,他是穷人家吃馄饨,心里有数。

  “那头面呢,你总不会也卖了吧?”周姨娘念念不忘地是老夫人那几副价值不菲的头面,光是一副就够她吃喝不尽了。

  “送给我妻子了。”反正他也用不上,不给她还能给谁。

  “送……”她两颗眼珠子瞪得老大,嫉妒地望着神色未变的苏轻怜。

  灵堂内,除了几个小的还不解人事,不知银子的好用外,其它人都用妒羡的眼光看着镀金的小夫妻,此时他们在众人的眼中是发着光,闪着金山银山的光芒。

  其实他们都短视了,齐府的家产远不只这些,还多出甚多。

  齐向远的生意遍及好几个省分,若资金一次收回会多到吓死人,首富之名可不是浪得虚名。

  “爹,我觉得不公平。”按捺不住的齐正英走上前站在父亲跟前,眼里有被亏待的悲痛。

  “哪里不公平?”齐向远看也不看庶长子一眼,走到铜盆前跪下,接手烧起纸钱。

  “同样是爹的孩子,为什么有人得的多,有人得的少,有人完全没有。”他说得像是为其它人设想,不忍心他们的那一份被剥夺,实则也想藉这机会逼父亲表态,嫡庶之别并未那么重要,应该每个孩子都能平分齐府产业。

  齐向远轻哼,鼻音甚重。“这便是世间的规矩,正妻肚皮所出的就是嫡子,是香火传承,是这府里的主子,你能让奴越主,当家做主吗?所有的妾都是爷儿房里的玩意罢了。”

  齐向远的意思说得很明白,妾再受宠也是上不了祖谱的下人,是可以买卖的外人,唯有正妻才被祖宗承认,正室所出的嫡子是理所当然的继承人,庶子虽是主却是卑微的,日后分了家就得自立门户,与本家并无关系。

  闻言,齐正英双手握着拳,他望向齐向远,又看了看跪在父亲身侧折元宝的齐正藤,发现他们才是父子,他不是。“爹,那分家时庶子会分到什么?”

  一说到分家,庶子齐正风和他姨娘金雪雁连忙竖直耳朵,他们也想知道能分到多少,每个月光靠月银根本不够花。

  “分家?”齐向远冷冷地由鼻孔嗤哼。“我还没死呢!等风哥儿、云哥儿娶亲了,蓉姐儿、芙姐儿、无双都嫁了,也许我会考虑考虑,这会儿你是想都不要想。”

  灵堂前的纷乱告一段落,一切恢复平静,白色香烛燃着火焰,纸钱一张一张的消失,四周安静地恍若无人,只有在吊唁者上门时偶而传出几声低啜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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