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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而徐芸儿傻得撞上去,让准备离开的先锋营又留下来,你们是这个意思吗?”早知道应该先把她送回去,省得惹祸,徐大当家把她宠坏了,惯得有如村夫愚妇。

  “是我们没看好她,让她走出赵府。”骆青十分自责,看守徐芸儿的事是他自个儿揽下的,他却去了映月楼。

  佳人有约。

  “人生地不熟的,她怎么会恰好撞上林校尉?”这也未免巧合得令人生疑。



  徐芸儿蠢归蠢,还没蠢到瞎了双眼,穿了军服的军爷她会认不出?傻楞楞地往枪口上撞。

  “你们有没有想过,她出门的目的地是去哪里、要干什么?”重新净了面的皇甫婉容指出他们没想到的盲点。

  几个大男人面面相觑,女儿家出门逛个街有什么?会有问题吗?

  “先去查查我家那继母或二弟那一家子吧!”早在徐芸儿府里说出自己爹是哮天寨的大当家之际,她就有预感不太妙了,如今徐芸儿人又被抓,她才不信只是单纯的巧合。

  “赵逸风……等等,我好像见过他在先锋营附近走动,至于有没有入营我倒不知情。”

  军营的戒备森严,他不好靠得太近,只能在外围蹲点,看看大军有没有出兵的动作。



  皇甫婉容看看自家夫君,再瞧瞧其他两人,叹气他们的迟顿到难以置信的地步。“明烟,你去问问粮食行的金掌柜,看这几日有没有人大量购粮,若有是何人所买,送往何处。”先锋营的粮草补给不足,若要留下,得先解决吃的问题。

  明烟一应,“是,奴婢这就去问。”

  “明霞,你到二门外跟周拐子聊聊,不着痕迹的探出今日是谁陪徐姑娘出府的。”

  “是,奴婢马上去。”明霞应得很轻。

  出门前,另唤一名叫采月的二等丫头在门外候着,主子有任何需要便可立即入内伺候。

  男人们顿觉尴尬不已,有些反应不如人的自惭。

  过了好一会儿,回话的人来了,先回来的是明霞。

  “大少奶奶,周拐子说是二少爷陪徐姑娘上街散心,他一边安慰徐姑娘不要伤心,大少爷迟早会看见她的美,一边鼓动徐姑娘去首饰铺子走走,买些金钗银簪妆点自己,好把大少奶奶比下去。”

  皇甫婉容心中有数了。

  “首饰铺子就在徐芸儿出事的那条街,两处相隔不远,若是有心人一引,能不撞上都难。”赵逸风想要做的是为难长房,让长房受到牵连,一败不起。

  “那只死耗子,给他钻了漏洞。”骆青怒喝。

  又过了一会儿,明烟回来了。

  “大少奶奶,粮食行三日内卖出三万石白米,与铺子里二万石白米同日送至城外的先锋营,说是二少爷尽忠报国捐给军爷的。”

  果然是他!

  还真是有钱,就不知是慷谁之慨。

  皇甫婉容听到此,还有什么不明白的,徐芸儿和谢氏走得太近,徐芸儿口风不紧又太容易相信人,谢氏手段是何等高明,轻易地把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耍得团团转,掌握在股掌之间。

  赵逸尘的脸色为之铁青,前所未有的难看,雪白瓷杯在他手中化为赍粉,骆青气得牙痒痒的往桌上一拍,留下肉眼可见的五指掌纹,而水闲庭始终一言不发,眉头却紧得足以夹死蚊子。

  “你们想过要怎么做了吗?”发恼是无用的,重要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做,别人都发招了,岂能坐以待毙?

  “什么意思?”

  男人们想着要如何救出徐芸儿,此乃当务之急,若未能全须全尾的将徐芸儿带回胡阳大山,徐大当家会剐了他们。

  “是战还是降?”皇甫婉容语调说得很轻,如萤火轻颤。

  赵逸尘和水闲庭听懂了,刷地神情绷紧,血色转淡地看向她。

  骆青是武夫,听不懂颇富玄机的一句话,他一脸纳闷地看着皇甫婉容,但也知道这应该不是好事。

  “数千匪众和三万训练有素的精兵,你们认为胜算有多少?还是趁未有人死伤前先订好三千口福棺,省得到时候棺材店涨价,得用多一倍的价钱买棺……”

  生意人最善算计,算盘珠子一拨,哪里有利可图哪边去。

  “容儿……”她这话太吓人,但赵逸尘说不出她的话是错的,因为她说的是实情,哮天寨的杆匪再强横,也绝对打不过正规军,何况人数上的悬殊,说是直接辗压一点也不为过,哮天寨众人毫无生机。

  但是降……成了阶下囚还有什么活路?从犯发配流徙三千里,几位当家只有一种下场——斩首示众。

  “降不一定是死路,你们听过“招安”吗?”不用打仗,直接坐下来谈谈,谈好了便船过水无痕。

  几个男人一听,眼睛都亮起来了。

  “容儿,你真是聪明,当朝丞相都比不上你的慧黠。”得妻如此,夫复何求,他之幸也。

  “别高兴得太早,最大的难关在哮天寨,他们愿意被招安吗?”也许宁愿死战也不肯吃公粮。

  丞相也是她的爹,跟爹比算什么,大不孝。

  不过她爹说过她若是男子,以她的聪明才智日后必是将相之才,可惜了女儿身,少了凌云壮志。

  “我去,我去和大当家的打一架,用拳头说话。”骆青手握成拳,一副与人拳下论生死的样子。

  鲁汉子用的是武力镇压,出发点是好的,但是不切实际,哮天寨有多少人,他一人力战到竭也战不完。

  “你不行,你太冲动了,一言不合就吵起来,到最后什么也谈不拢,还是我去。”他不想全家被铲平。

  一听丈夫要重回凶险重重的哮天寨,皇甫婉容手心轻握了一下,一只温厚的手悄悄伸了过来,包住她微凉的手。

  在这一刻,她有点舍不得他了。

  心动只在一瞬间。

  “你要我不战而降——”

  铜锣似的嗓音响彻云霄,一身虎背熊腰的徐豹腰系虎皮宽带,胸前挂了一串虎牙串起的赤金蛟纹炼,手指粗的炼条足足有十斤重,他当弹羽毛似的甩来甩去,不见重量。

  方型脸,阔嘴,虎目如炬,鼻头似蒜,下颚处有处可怖的刀疤,差两寸就割在颈子上,他的一生也就完了。

  “是招安,大当家,你别听岔了,由我们主动向朝廷谈和,我们抢来的财物不必交出,全归兄弟所有,若是得皇上赏识还能封个官儿当当,大当家你并不吃亏。”只是以后不能吆五喝六,领几千名兄弟当老大。

  招安之后是看个人意愿编入军队或发还原籍,所得银两由所有人均分,之前的功过一笔勾销,不再有罪犯和逃丁,全是良民,以后要做什么都由自个儿决定,只要别再入山为匪。

  不过在干了一、二十年的土匪,要再守一板一眼的军队规矩实在太难了,他们散慢惯了,也习惯不劳而获,大手笔的玩花娘、包戏子,当兵的那点军饷连口酒都买不起,哪能比得上抢来的花得痛快,还不用被管。

  哮天寨有三分之二的匪众都和徐豹有相同想法,他们宁可死在官兵的刀剑下也不愿被招安,当了半辈子的土匪,谁要这么软蛋的受辱,还不如好好的拚一场,死了也甘心。

  但是其余的人想回家,他们有些人是被逼当土匪,原先是庄稼汉或商人,年轻力壮有力气,被土匪头瞧上眼才落草为寇。

  徐豹冷笑,“好个不吃亏,我干么把我的银钱分给兄弟,那是我该得的,当兵三年还不如我下山抢一回来得多,那点军饷我看得上眼吗?啊!啊——我可亏多了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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