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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可江湖人的事她女儿家不懂,她只知这片竹林让她有一个喘息的天地。

  眯了眼胖腿扑朔的白兔,她没好气的摇摇头,才徐步跟上好动的兔子。

  不知走了多久,她跟着兔子来到如废墟的茅屋前,兔儿一个蹬跃,跳进微敞的门扉内。

  她认得这茅屋,只是从未入内查看,毕竟闲置已久的茅屋,外观看去蒙着厚厚一层灰,有些角落甚至布满蜘蛛网,又脏又乱的,还有阵阵恶臭传出,实在令她却步。



  惴惴不安地探头望了门内一眼,犹豫半响,还是决定进屋揪回那只脱兔,她深吸口气,然后鼓起勇气的推门而入——

  一眼望尽屋内凌乱的摆设,蒙尘的方木桌、横倒的长椅凳、靠墙的床榻,然后是散乱一地的碎瓦、油灯座……还有……

  “赫!”猛地抽口气,那仰躺在地、动也不动的庞大身躯吓了她好大一跳。

  只见地上那男人的面容,不知怎地长满恶疮脓包,甚至有几处溃烂的疮包流出令人作呕的脓血,而那只白兔,竟温驯地窝靠在男人的肩胛处。

  “白白,过来,快点过来。”生怕惊醒男人,云若雪小声轻唤。

  美目紧瞅着男人合上的眼,一双小手已悄悄抓紧裙裾,好似对方一有动作,她就会提裙往外跑。



  白兔闻声,长耳微微动了动,似乎是听到熟悉的叫唤,可接着的举动却让云若雪差点气结。

  “白白!”这只不识好歹的兔儿,竟还敢蹭到人家的脸旁。

  依稀感受到耳边毛团的骚动,仍昏迷的刀戒天依着本能,低哺开口:“水……”

  “喂,你你你……你怎么了?”他还活着?!她还以为他断气了。

  云若雪嗓音已经尽量克制,可依旧害怕地抖颤,男人溃烂撼心的面目,实在让她恐惧。

  本想一走了之,但男人无依的落魄模样又教她无端心软,何况,她也不忍心丢下白白。万一他死在这茅屋内怎么办?若她现在转身离去,岂非见死不救?

  罢了,就当是结善缘做好事,不论这男人是好是坏,她只求心安。

  稳下不安的心跳,调整好紊乱紧张的气息,片刻,她已没那么害怕惊恐了。

  云若雪微敛裙摆,走近男人的身畔,蹲下身,这才放胆将男人看个仔细。那满脸的恶疮,几乎要看不出他原来的模样,整张脸找不出一丝完肤!

  “喂……”怯怯的伸出手,她推了男人的肩头一下,又飞快收回。

  “水……水……”男人仍是呢喃呓语。

  “好,你等等,我这就----”云若雪起身欲斟茶水,蓦地看见一地的碎瓦和空无一物的桌案。这屋里既没杯也没壶,又哪来的茶水呀?

  视线再梭巡过屋内凌乱的陈设,她已悄悄在心里盘算好要怎么做了。

  云若雪使劲地搀扶起男人躺到床上,接着纤手往地上迅速一探,抓起白胖兔儿,让它窝在男人的身畔,困在男人的身躯与墙之间。

  “白白,你在这儿等着,要乖乖的别乱跑知道吗?我马上就回来。”吩咐的语气虽是对着白兔,却也像对着男人。

  天色尚早,她还有时间到市集里张罗一些日用品。

  云若雪步履翩翩行至门扉,不太放心地又回首眯了眼床榻上的一人、一兔,末了,她微微轻叹——唉,臭白白,都是你惹的好事!

  让刀戒天恢复知觉的,是泪泪沁人心肺的甘泉。

  恍惚间,有个柔腻馨香的身子,小心翼翼的捧着他的头,喂他喝下涓涓茶水。

  他指尖微微动了动,双眸虽未张开,但听觉已早一步苏醒,而那皮肉上的灼热侵蚀感,教他生疼地全身颤抖抽搐。

  偶尔,那几要侵入他骨肉的痛楚,令他不耐地欲伸手拂去一切,然而,一双更坚定的小手已经覆上,温柔且有耐性的安抚他躁动不安的灵魂。

  “别呀,你脸上还上着药,我知道这会很疼,但得忍一忍才好得快。”

  女人的声音娇润清脆,如好听的催眠曲一次次的安抚了他,绷紧僵直的身躯,因女人的安抚奇异的放松,不久,他又继续沉沉睡去。

  七天了,他还是没醒。

  云若雪趁着这些天,采买来好多东西,杯壶、布衫、锅碗瓢盆……怕他冷着,又不愿让他继续盖着破旧的脏被子,她甚至还添来新被和软枕。

  光她这些天往返市集的次数,频繁到差点让家里的人起疑,好在继父和继兄姐们这阵子忙着商议和朝廷联盟之事,也就没多费心思在她身上,她也乐得享受这阵子难得的惬意自在,能够放宽心的照顾他,并顺势将屋里屋外都整理洒扫一番。

  而那只俨然变节的胖白兔,现在也赖在这儿不肯走了,她索性就暂时养在这儿,来照顾男人时也顺便喂养白白。

  “这样上药究竟会不会好呀?”云若雪径自问着。她已经是死马当活马医了!

  一方面不确定这男人的身份,另一方面又怕惊扰到云家的人,所以她不敢明目张胆找来大夫,只好私下请来郎中,请对方多开些伤药给她,好替他上药。

  取下他额上的布巾,打湿,拧干,再替他擦去伤口的污血。

  “不知怎地,现在我好像一点都不怕你了,你可知道,我一开始可是被你的脸给吓得不轻呢!”说到这,云若雪有些不好意思。

  “对不住呀,可我不是故意的,只是那景象真的很恐怖,第一眼瞧见任谁都会吓着……呃……”惊觉自己愈说愈离谱,多说多错,她连忙止住,“唉,你晓得我的意思不是那样的。”她绝对不是在嫌弃他的长相。

  这些天一直都是这样,她自顾自的和他说话,而他只是静静睡着,知道他不会有任何反应,她索性一古脑儿地对他倾诉,不管好的坏的、大事小事,都和他分享。

  云若雪擦拭的动作忽地一顿,仿佛发现什么地倾身上前,“咦?这是痂皮吗?”

  她用手指剥除他伤口上凝结的深褐色皮膜,丑陋的皮层被剔去后,竟露出平整的新肤。

  难道郎中的那些药真的有效?

  云若雪眼儿一溜,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,继续剔去其他地方可以剥落的痂皮,从男人的颈子、下巴、脸颊、鼻翼,一路向下——“呀!”云若雪突然动作一僵,瞪大了眼。

  男人的眼,不知何时已睁开,此刻正晶亮有神的瞪着她。

  而此际云若雪整个上身是悬在他身上,就差个几寸,胸前的圆润便贴在他的胸膛上,眼下她的指尖犹搁在他脸上,两人眼观眼、鼻观鼻。

  气氛有点凝滞,她僵直了身,怔愣着不知做何反应,一张清灵的脸蛋慢慢的、慢慢的窘迫涨红。倏地,她回过神的弹起身,不知所措地立在床畔。

  “对不起。”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。喔,他何时醒的?她方才还靠他那么近……云若雪眼儿怯怯地偷觑他一眼,却发现男人正瞬也不瞬的盯着她,吓得她赶紧收回窥探的视线,低垂着脸,盯着自己的绣鞋。

  刀戒天浓眉一挑,神情似笑非笑,凌厉黑眸不着痕迹的梭巡过屋内整洁的陈设,最后落回那名头低到不能再低的女子身上。

  眼前这女子,就是他梦中那声音的主人,没想到她除了有好听的温柔嗓音,更有着教人倾心的貌美容颜。

  看来她不单是照顾他,甚至连原先破旧脏乱的环境都整理过了。

  他的毒伤非用外药即可根治,而是需以内力缓慢调息,让体内的毒血随着伤口排出,这期间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,更要忍受皮肉反复破烂溃疡、体无完肤的折腾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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